"Charles,以我對酒的熱情,只有跟你一起喝的時候才會認真,所以與其今晚把這酒喝掉,不如你帶回去繼續擴充知識。"
這是J,他兒子是當年阿葆幼稚園的死黨,我們常常輪流照顧彼此的小孩,但我心裡很清楚,我家受他看顧的絕對不止小孩。

J是挪威人,出生在北邊峽灣區的小漁村,與大多數斯勘地人一樣熱愛Amarone,我人生裡那段脫離不了Amarone的時光便是拜他之賜,雖是如此,到現在我還是不覺那東東有啥好喝...
與你我認知的北歐不同,惡海是挪威峽灣的王,主宰所有人命運,以致根據村子的習俗每幾戶必須保留一位男丁不得從事捕魚工作,這是有道理的,因為J的爸爸與哥哥在他不到20歲的年紀就成了波臣長眠海底,而J~則是依規定不得出海的那位"幸運兒"。
J的人生有著不輸電影劇情的曲折,包含他接受天命離開那一無所有的小漁村,自己成立公司成為挪威最大的專業輪胎進口商,但事業與親情失衡的結果使他決定將一切留給前妻與挪威,孑然一身到德國重新開始,那絕對是條放逐之路,直到遇見現在的太太,最後他不但戒了煙還東山再起,如今是挪威專利喇叭的歐洲區負責人,我還差點運到他的貨。

大女兒如今已是挪威某政府部門的部長,用籃球當比喻的話,J人生上半場打得是我爸爸的球,來到下半場卻是我來當隊友。

於是我非常珍惜與他聊天的機會,那是來自世界兩端且不同時空的觀點~Culture shock~無論兩性、工作、休假、教育、環保、食衣住行所有都是,J口中的世界總是平靜卻醒人,有如漢堡冬天的雪夜,靜逸中喻著窸窣呢喃,教人咀嚼再三。
北歐人的隱秘不止於此,有次他帶我到花園笑笑著說頭上那群鳥經過整個下午討論,如今終於決定該往哪飛去。
語畢,本來在枝椏間嘰喳不休的鳥群就這麼全數起飛且一去不返.....(後來德國同事告訴我,斯勘地人在基督教之前的信仰有其道理,到現在那些藍眼或綠眼多少還存著先祖的能力...)。

J當然也是我在德國的少數酒伴,我們一起分享過1958的酒商白馬堡,白馬堡對他有特別意義,那是他挪威大老闆每年都要求一箱的聖誕禮物。其它相約要喝卻沒開以至最後回台灣的,除了這1990 Sammarco還有後來一戰成名的小狗尿尿。


時光荏苒,眼看又到一年一度的大日子,我不禁想起去年在漢堡的聖誕夜:
和台灣不一樣,特賣與喧鬧止於大街,走進巷子不見party與刺眼的燈泡佈置,螢螢燭光映照的,是他們對上天的感恩與對家庭的重視,這反差對受邀共度的台灣人來說豈止震撼。

酒友小費說對一半,那塊玻璃罩在我心裡裝的不單只是聖誕夜.......看著最後的Sammarco 1990,過去三年德國生活頓時歷歷在目:酒像個溜溜球,繫在另端滾動不止的,是友誼還有回憶。

他是J,予我長輩的看顧及同輩的尊重,還有說再見那天的強力熊抱與滿滿大鬍渣。


2016最後一天,我的渣男酒故事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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